第3777章 军机大营,瓮中捉鳖-《天才萌宝:素手遮天俏娘亲叶楚月夜墨寒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震耳欲聋之声响起。

    天穹亮起了烟花。

    火树烟花的绚烂,炸耳的声响,使得楚华仰头看去。

    他满目的惊喜,无比热血。

    烟花为讯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,叶楚月的死期将至。

    谢承道、鸿蒙副将都会一并出手。

    在最短的时间内,用最快的杀招。

    谢序再带着楚、谢两家的人,从军机大营外杀出。

    长姐楚圆圆那里,还有好些万剑山的阵法,足以控制全场。

    等到叶楚月一死,再把责任推脱到谢承道和鸿蒙副将等人的身上。

    那一切的环环相扣,都将是再好不过了。

    楚家可坐收渔翁之利,熬过这一关便会是万里晴日。

    等再过段时日,父亲楚槐山的徇私一案,就可以翻案了。

    和楚华达成联盟的,除却谢承道、鸿蒙副将外,还有一位王姓战将。

    王瓷源。

    王瓷源一直以来,都是跟着楚家行事的。

    且是不愿叶楚月压自己一头。

    毕竟是个实力还不如自己的修行者。

    多少都会有点不满的。

    比起叶楚月,他情愿是卫袖袖继承的帅位。

    父权子继,倒也算是名正言顺。

    叶楚月分明就是羽界主越格提拔。

    再说了,楚华跟他拍着胸脯保证,绝对不会出现意外,他还有不少同盟。

    若做孤勇的独行者,他会考虑一二。

    但要是有人陪自己行这叛逆之事,则会勇气更嘉!

    于是乎——

    烟火缭绕霹雳作响的霎时。

    楚华等待众人将楚月给围剿。

    王瓷源不作他想,拔出了兵器就跃向了楚月。

    锋利骇然的三尺刀,想要将楚月的项上人头从侧面砍断。

    楚月不语,始终坐在那帅椅之上。

    右腿,踩着楚华的肩膀,微抬下颌睥睨着楚华。

    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。

    令楚华相当的愤然。

    偏生有无形的精神之力将自己给禁锢住。

    根本就没办法挣扎出来,只能等王瓷源、谢承道、鸿蒙副将这些人对准叶楚月的命脉,好让楚家一洗耻辱!

    然而,让楚华震惊的是,事先说好的  人,竟然只有王瓷源动了手。

    当王瓷源发觉事情的方向脱了轨,却已经来不及了,无法收回这冲出去的刀。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谢承道从天而降。

    双手握刀,将王瓷源刺向楚月的刀刃给斩偏了。

    “王瓷源,你好大的够胆,以下犯上,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侯爷。活腻了不成?”从谢序被杖责后就对楚月心生怨气的谢承道,竟是拦在了楚月的面前,成了曙光侯的人形盾牌。

    王瓷源发怔地望着临阵倒戈的谢承道。

    又不解地看了眼楚华。

    好似想从楚华那里得到最佳的答案,怎奈楚华都懵得说不出话,俊脸毫无血色,惨白如纸,脑子一团乱麻堵住,更是转不过弯来,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。

    军机大营外,又是一阵地动山摇。

    谢序带着人,狂冲而来。

    楚华的眼底,又亮起了一道光。

    谢序率领千余人,来到了军机大营。

    气势汹汹,浩浩汤汤。

    直奔楚月而去。

    杀机滔天。

    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走至楚月身前的时候,谢序居然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谢序单膝跪地,就在楚华的身旁。

    “侯爷,这些人,都是楚府用来谋逆的死士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风过无声。

    四处皆寂。

    楚华看着谢序的侧脸,近乎要恼到一佛出窍二佛升天。

    青年阴鸷的眼睛如蛇蝎般黏腻冰冷地纠缠着谢序。

    “谢序,你乱说什么?”他怒问,像失控的野兽一样咆哮。

    谢序仿佛听不到他的怒喊之声,澄澈碧透的眼眸直视楚月,娓娓陈述着发生的事实:

    “侯爷,楚华走投无路,让我率领楚家人,从军机大营外杀进来。他和家父等人,在军机大营内对侯爷出手。里应外合的情况下,足以让侯爷命丧黄泉。我和家父佯装和他共谋,就为了在此时此刻,护卫侯爷!!”谢序一字一字道。

    楚月放下了腿。

    残留的精神之力,像是一座山压在楚华的肩胛骨上方。

    压得楚华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楚月来到了谢序的身边,双手托着谢序的肩膀将其搀扶起来。

    “有劳谢姑娘辛苦与歹人斡旋了。”

    “能为侯爷效劳,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眼前这一幕,不是楚华想要的结果。

    楚华瞪向了谢序带来的千余人。

    这些,都是楚府的死士精卫。

    见这些人如木桩子般毫无反应,他暴怒喝道:“尔等都愣着做什么,还不杀了贼人叶楚月,取其项上人头者,立首功!”

    楚府的死士们听见首功,灰暗的眼都亮起了光。

    奈何,一个个在拔兵器时用力过猛,竟站不稳了。

    横竖七八东倒西歪了一地。

    都像喝过了酒。

    楚华瞪大了眼睛,低吼:“起来,起来啊,都躺下干什么,拿着兵器起来啊。本公子命令尔等起来,否则杀无赦!杀无赦!”

    倒下的那些楚家死士精锐,烂醉如泥似得,根本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楚华深陷于绝望的阴云。

    相较之下,谢序冷静了许多。

    她偏过头睥睨着楚华,缓声说:“别白费功夫了。”

    楚华恰似濒临死亡的野兽,眼睛充血,恨意滔滔,瞪圆了眼睛看向谢序。

    谢序则道:“这些死士,临行前都喝了放过软筋丹的酒,如今废的还不如稚童,不能为你两肋插刀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序,你这个贱妇,好歹毒的心肠。”

    楚华没想到的是,谢序竟和叶楚月是一伙的。

    原来,从杖责一百开始,就设下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。

    他想除掉曙光侯的同时,曙光侯又何曾不是夜夜磨剑,想将利刃插进楚槐山父子的咽喉呢。

    “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?”

    谢序好笑地看着他,“这才是你的真实模样吧,楚华。”

    楚华心虚了一会儿,很快又如蛇蝎盯着谢序看去。

    他冲破叶楚月的精神之力,扑向谢序,想在谢序的身上,撕扯下一块活生生的肉。

    众人唏嘘。

    乍然看去,楚华不像是个人,只像是最原始的野兽而已。

    “嘭!”

    楚月高高地抬起了腿,一脚踹到了楚华的心窝。

    楚华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身体狠狠地砸下,五脏六腑都快要裂开。

    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,他捂着被踹到生疼的地方,在地上痛苦地哀嚎,五官都皱到了一起,头部竭力地往上扬,脖颈的青筋分明,真像是垂死挣扎的鱼肉。

    谢序颦了颦眉,眸色复杂地看着楚华。

    双手,紧攥成拳。

    她青涩稚嫩的怦然悸动,十余载的爱慕,给了这样一个人。

    可怜这么多年,楚华分明是嫌恶她的,她却还觉得楚华是谦谦君子。

    她走到了楚华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小序!”

    谢承道急了。

    陷入情爱的世间男女,往往会被猪油蒙了心。

    他这个老父亲,还真怕谢序会在此刻心疼。

    “阿序。

    楚华一边汩汩地往外吐血的,一边含着谢序的名字。

    青年沾上了血的手,高频率抖动地伸向了谢序。

    谢序握住他的手,“咔嚓”一声,将青年的手朝着反方向用力地一折。

    骨头断裂之声响起。

    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都觉得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谢序眼梢的一滴泪,落在了楚华的鬓间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!”楚华疼到身体抽搐,想要滚来滚去扭动,骨头断裂的手却被谢序紧握着,稍微动一下都是钻心彻骨的疼痛,乃至于楚华不敢再动弹半分了,只在原地发抖,进气短出气长的。

    “楚华,我从未薄待过你,也没有欺骗过你,我甚至不奢盼你能对我的真心有所回应。

    但你千不该,万不该,来招惹我的。还试图拉我谢家下水,你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看透吗?东窗事发,侯爷毙命,我和家父就是你和楚槐山的替死鬼,枉我这般信任你们这对蛇蝎狠毒的父子!”

    谢序起身,闭上眼。

    她一脚踩在楚华的脊背,像是要踩断自己对少年多年来的爱慕。

    那头,王瓷源错愕地看着这一幕。

    被制服的他,才知自己和楚华一起入局,反被制了。

    “王将军,想不到,你还有胆大包天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楚月立在春风之中,淡然自若,含笑地看着王瓷源。

    这军中人心涣散,需要下一剂猛料。

    今朝不仅仅是为了瓮中捉鳖,彻底制服楚家,也是为了揪出这些雨后蚂蚱,一锅端了。

    “侯爷,我是逼迫的。”

    王瓷源屈膝跪下。

    他不能失去这将军的位置,否则就前功尽弃了。

    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,他自己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。

    他决不能在此倒下!

    他要活得精彩漂亮。

    “都是楚华,楚华逼迫得我!”

    王瓷源泪水萦眶,“请侯爷明辨秋毫,还末将一个清白。末将是身不由己,方才做了这等傻事。侯爷,是楚槐山、楚华父子逼我这么做的,我不做不行。侯爷……”

    “带下去。”楚月不听那些辩驳,铁面无私。

    王瓷源苦苦求饶无果,怒色上脸,“若是远征大帅在的话,定不会这般处理,叶楚月,你太狠的心了。远征大帅,你已然成神,也该看看这人间疾苦,和苦海行舟的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若我父亲还在的话,便无需他人动手,一刀斩了你的首级才对。”

    说话之人,是军机大营外走来的卫袖袖。

    卫袖袖原是不管窗外之事,一心只锻造兵器。

    他恰好锻造完了一把兵器,听到军机大营的事,便要来看看。

    “王瓷源,你不就是仗着死无对证,家父已经升天,既没办法来为无辜之人主持公道,更没办法一刀斩了你这罪恶滔天的作恶之人!”

    卫袖袖踏步走进了军机大营,恼怒无比地看着叫苦连天不断喊冤的王瓷源。

    “十五年前,你王瓷源延误军机的事,旁人忘了,我可还是记得的。就因为你的的延误军机,害得父亲麾下的的将士,足足死了十几个人。像你这样的人,早就不配在军机处了。”卫袖袖冷嗤:“当年,若不是你将功折过,在雪地里跪了七个昼夜,家父担心你这身子骨毁坏,才不会让你重回军机处。家父给了你机会,是让你改过自新的,是让你继续将功折过的,而不是让你在这里说些似是而非的话,妄想倒打一耙!!”

    卫袖袖顶着鸡毛般的头发。

    楚月眸光柔和地看了眼卫袖袖。

    心底的暖流朝灵魂淌去。

    人间的和煦在春日就已乍现。

    卫袖袖锻造完兵器,尚未来得及洗漱,就急匆匆赶来了军机大营。

    王瓷源面色煞白被堵的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昔日之事追溯回来,窘迫的那个人是他。

    “当年!”

    卫袖袖接着嗤笑,“你信誓旦旦保证,不会再发生延误军机的事了。是,你没延误军机,你敢刺杀侯爷,刺杀大帅。楚槐山、楚华父子有罪,你王瓷源干净不到哪里去!”

    王瓷源被士兵拖拽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也丧失了挣扎的力气。

    像是无骨的鱼儿,任由人擒拿。

    卫袖袖担心地看向了楚月。

    “侯爷,你可安好?”

    “一切安好,无虞。”

    楚月微笑。

    卫袖袖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谢序。”

    楚月望向了谢序,“你代本侯将楚华押送到牢狱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——!!”

    谢序斗志昂扬,高声回答完毕,亲自把楚华送上了囚车。

    谢承道见父亲并未留有余情,重重地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女儿途径他身旁时,顿足停下,“放心吧,摔过一次的地方,我不会摔第二次。”

    “就希望如此,别又哪根筋搭错犯了糊涂。”

    “  不再会了。”

    谢序柔声说:“我可是,谢大将军的女儿呢。”

    说话时,少女脸颊的笑意,浮着骄傲之色。

    谢承道愣愣地看着春风拂面的女儿。

    好久过去,才望着谢序和押送楚华的囚车,释然一笑。

    “那可不,本将的女儿,不会差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楚月处理了后续事,便回界天宫述职。

    军机大营外,楚圆圆被十几个银枪交叉着扼喉。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

    尽管如此,一袭紫衣的女子,依旧温婉端庄,不见半点狼狈落魄。

    眉眼间,竟还染着几分笑意。

    谢承道暗叹,不愧是万剑山的长老夫人,有这等气势!

    “  迢迢路远,楚夫人赶来军机大营相助父亲、胞弟,也是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辛苦,命苦。”

    “楚夫人真会说笑。”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楚圆圆又道:“放过我的父亲和弟弟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楚月回得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

    “那我与侯爷,当要不共戴天了。”

    “本侯,拭目以待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立锥于大营外。

    一人红衣似血。

    一个被长枪扼喉。

    彼此的眉间都有孤傲肃杀之气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牢狱。

    阴暗潮湿,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缕光。

    狱卒踏步的模样和声音,像极了前来索魂的黑白无常。

    楚槐山盘膝而坐,镇定如常。

    且在颅腔,细细地数着流逝的时间。

    快了。

    就快了。

    一切都将大功告成。

    牢狱的尽头出现了响动声。

    楚槐山当即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定会是胜利的希望。

    他伸长了脖子,紧盯着前方看。

    他要好好欣赏,这大功告成的一幕。

    当他看见谢序的时候,眼底有一抹喜色。

    谢序的手里拖着一个人的。

    站远了瞧不清楚。

    等到近处,楚槐山方才能看清。

    他瞧见了楚华的面庞,瞳眸赫然紧缩。

    随着他往前扑去,两只手攥着牢门,挂在楚槐山身上的锁链便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刺耳声。

    “谢序!你这是干什么?华儿怎么了?你对她干了什么?”

    楚槐山虎狼般的眼睛,直视谢序。

    谢序将楚槐山旁边的牢门打开,把楚华对了进去。

    她在牢门外,笑望着楚槐山。

    “槐山叔,如你所见,楚华他刺杀侯爷,犯下滔天大罪。一并获罪的还有王瓷源将军。真可惜,你们绞尽脑汁布下了这个局,却连侯爷的皮毛都伤不到。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。”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楚槐山用手抓着牢门,想要将这设下了结界禁制的牢门给打开。

    用力过猛,牢门发出骇然的声响。

    谢序冷静自持地站在外边,俯瞰着逐渐失去理智的楚槐山。

    “楚槐山,当你想到用我父亲来做替死鬼的时候,就该想到自己的恶有恶报。有时候,不是不报,是时候未到。你让楚华对我留情,因为你知道我爱慕了他很多年,你以此来利用我,其心可诛。你一败涂地了,再也翻不起风浪了。界主的眼里容不得沙子,更不允许有一个这么歹毒的人在眼皮子底下。”

    当谢序提及界主之际,楚槐山再一次失控。

    他一拳一拳砸在了牢门之上。

    “谢序,我定要剥了你的皮!”

    楚槐山低吼。

    拳头在牢门之上砸出了斑驳的血迹。

    又一些拳头下去。

    打得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“想剥我的皮?”

    谢序笑靥如花,“那就活着走出这个牢笼吧。槐山叔,别让我失望啊,别当一辈子的阶下囚啊。”

    谢序又看了眼疼痛嚎叫的楚华,毫无心软的意思,大步流星走出了地牢。

    “华儿,华儿,你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楚槐山问。

    “爹。”

    楚华捂着心窝,气若游丝,眼角还挂着失败的泪水。

    “儿子没用,被她们利用了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爹,怎么办啊。”

    楚华实在是舍不得过往的富贵和纸醉金迷。

    那样的好日子,只怕是一去不复返了。

    从前,衣食无忧,草菅人命,那是何等的快活。

    如今在这不见天日一隅之地的牢狱,不如就此一头撞死得了。

    “不怕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是定海神针。

    他说:“是我们着了叶楚月的道,恐怕那日让我们去武侯府后山湖放红鸾花灯的时候,叶楚月就想好如何算计我们了。这次是为父不够谨慎,轻视了她。”

    又问:“华儿,你阿姐来了吗?”

    “来了。”楚华说:“阿姐的箭符阵,困住了羽皇遣去保护侯爷的宗师。后被军机大营的人所擒拿,故而无法来探望父亲。”

    “有你阿姐在就好,她的丈夫是万剑山长老,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欣慰道:“还好为父当年有先见之明,为她择了佳婿,才能保一世的太平。就算叶楚月想动她,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。况且她没有参与刺杀,只是放了一箭封印住宗师而已。没事的,一切都还来得及的。”

    喃喃自语声不住地响起,既是在鼓舞士气,也是在安慰自己,找寻出不败的力量。

    和楚华一同落狱的还有主将王瓷源。

    王瓷源也被关在不远处。

    他现在,只盼着楚槐山从牢狱走出去了,自己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楚月向羽皇述职的时候,萧离请许流星和其麾下的守备副将进了武侯府。

    “萧将军喊我们前来是为何事?”许流星问道。

    “有关于楚槐山卷宗命案之事,特请两位来和我们一起梳理。”

    进了武侯府,便看到谢序、屠薇薇、段清欢这些都在。

    夜罂说道:“关于这些案子,二位了解更多,梳理起来就更快。”

    守备副将睁大了眼睛,眸光颤动,讶然地看着眼前所见。

    他还以为,侯爷不会拿出这些命案去问罪楚槐山了。

    萧离:“楚槐山身上背负的命案很多,证据虽有,但不够完整。侯爷在皓月殿未曾提及命案之事,也是为了让楚槐山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既可将计就计去军机大营来一出瓮中捉鳖,亦能擒获王瓷源之流。

    此外,侯爷有所怀疑楚槐山害死的人,估计还有不为人知的。

    故而趁楚槐山锒铛下狱,楚华忙着布局的时候,让谢序姑娘去查到更多的证据和命案。

    死者,该留下姓名。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离开人世了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握着卷宗一角的手,都在难以遏制地颤动。

    守备副将感到惭愧之余,更多的是高兴。

    这些无辜死去的人,终于可以得到公道了。

    不……

    能有什么公道呢。

    人都已经没了。

    楚槐山甚至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贵。

    但至少,能让楚槐山绳之以法。

    否则他还有更多年的富贵享之不仅的。

    “好在谢序姑娘,找到了人证物证不说,还掏出了一些苦主埋尸的位置。”夜罂疏离着卷宗,说道:“这些,足以把楚槐山送到十八层地狱里去。”

    “诸位,这一日,我们等太久了。”

    守备副将往后一退,弓腰作揖:“我代诸位枉死的苦主,道一声谢了。”

    萧离扶起了守备  副将,“公道之事,怎需要道谢?公道自在人心,为将之人,应当做的。二位,是我们来晚了,相助太晚,才让二位在长夜里匍匐了那么长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话下来,许流星和守备副将的眼里都是泪水。

    多年来,除了彼此外,都不敢将此事道出。

    再看看这武侯府内,这么多的同道中人,都在处理同一件事。

    便也不觉得孤独了。

    萧离说:“梳理完的卷宗,要送往界天宫、三山以及判官府留案,便可以处理楚槐山了。”

    许流星和守备副将,帮着梳理卷宗,又有谢序的记录,梳理的很快。

    这些卷宗呈去了各府,引起了不小的波动。

    “羽叔,蓝老。”

    楚月述职完了,把许流星等人梳理完整的卷宗呈上,“楚槐山罪证,都在此处,埋尸地点也有好几处,判官府的人已经去挖了,届时,会让他们入土为安的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的恶毒,远超想象。

    每个被他害死的人,处理尸体的时候,都会贴上让人不得超生的符。

    做多了坏事,走多了夜路,他也怕遇见鬼。

    当真是荒诞又可笑。

    蓝老翻看卷宗,点点头:“记载都很详细,只待各地查证了。”

    又看向羽界主说:“界主,楚槐山那边,一直闹着想见你。”

    “见本座也无用。”

    羽界主头疼地闭上了眼。

    楚月立在殿前,却是疑惑了一下。

    楚槐山对羽界主的依赖,超乎人情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傍晚,卷宗证据皆已查证。

    各地被贴上结印超生符的陈年尸体,都被挖掘了出来。

    待一切罪证查证结束,楚月点燃了三炷香。

    她从前不敬神明。

    而今,神界有着自己的故人,敬一敬也无妨。

    “卫老将军,安心吧,我不会放过他的。”

    楚月放下了三炷香,擦拭干净明宴剑。

    系上墨色斗篷,踩着黄昏,去了地牢。

    地牢深处的楚槐山,还在做着出去的梦。

    “徇私刺杀的事,不算什么大事,等过了这一阵子,还是能出人头地的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给出了承诺,“瓷源兄弟,等我出去,我定会还你个辉煌明白。”

    王瓷源感激不尽:“有槐山兄的这句话,不枉费我今日对着曙光侯的拔刀。”

    楚华撇撇嘴,不悦道:“爹,他王瓷源临阵倒戈,对着曙光侯还将一切罪名推给了我,那可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    王瓷源怒火中烧但还是忍了下去,不跟楚华一般见识。

    “华儿,不得对长辈无礼!”

    楚槐山皱眉喝道。

    他深知楚华说的是真相,却也不重要。

    现在正需要的,是盟友。

    许下千金一诺,日后的事,日后再说。

    楚华心窝抽搐疼了一阵,倒抽冷气,哀怨地看着王瓷源,碍于父亲的威容,不敢多说什么,目光里却充斥着对王瓷源的不客气。

    “瓷源,华儿他年轻,不懂你那是权宜之计,若能保住任何一人,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为其找了个合理的借口。

    王瓷源狂点头道:“槐山兄所言甚是,都是权宜之计。”

    楚华闷哼不语。

    “槐山兄,瓷源当以你马首是瞻,只想要个痛快话,我们还能出去吗?”

    “能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胜券在握,自信十足,“瓷源,事不大,没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他为羽界主炼制了丹药。

    用自己孙儿的命。

    医师说过,羽界主的阳气流逝太多,寿元不够。

    故而,楚槐山遍寻药方,想为羽界主炼制出续命的丹药。

    “徇私的事,各家都有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冷静镇定地分析:“顶破天,也要不了人命。楚圆圆在万剑山,也是我们的助力。府邸里还有给羽界主的续命丹,就算今日刺杀一事,也可以说是急中出错。况且,她曙光侯不还是安然无恙立在那武侯府,不见生命损伤。就算有惩处要教训,顶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意思意思一下,这么多年的立足底蕴,不会在一夕之间完全崩殂的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,给儿子楚华战将王瓷源都打了一剂定心针。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外头的门打开。

    狱卒们恭恭敬敬映着一人进来。

    来者,墨色斗篷披在身,盖于头部,拢着殷红的长衣。

    她提着明宴剑,缓步走进了地牢。

    两侧都是狱卒行礼时的声音:

    “卑职见过侯爷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是曙光侯!叶楚月!

    牢狱里的三人,无不是大惊失色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叶楚月怎么会来。

    楚月走到了楚槐山的牢前。

    示意下去,狱卒把牢门打开。

    楚月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每一步,都像是来索命的无常。

    楚槐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,四肢都是结印了的锁链,发出窸窸窣窣的吵闹之声,却也将他的力量封印。

    “叶楚月,  我已经一败涂地了,你还想怎么样?”

    楚槐山问:“难不成,你还真想对我赶尽杀绝?你身居高位,应当知道我不是普通人。”

    王瓷源扒着牢门朝楚槐山看去。

    楚华捂着心窝满面焦灼地连滚了几下,靠近牢门才能瞥到父亲那边。

    看不太清,依稀只能见个模糊。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楚槐山语气变软,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,“试问,我从未得罪过你,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而且你的母亲和我的红鸾妹妹是莫逆之交,按理来说,你我也算是半个家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楚月一脚踹到了楚槐山的左侧膝盖,逼得楚槐山单膝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半个家人,你也配?”

    楚月攥着楚槐山的头发,迫使其扬起下颌。

    贴近了几分,声如寒泉,“楚槐山,你多行不义必自毙,今朝就算是红鸾界后从棺木里出来,也救不了你。不,若她还在世的话,定会先来除掉你这个祸害。你仗着红鸾界后,在此地作威作福,不将人命当一回事,今朝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。楚槐山,你的报应来了。”

    言罢,一剑贯穿了楚槐山的另一个膝盖。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!”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  啊啊啊啊啊!”

    楚槐山的哀嚎惨叫声响在牢狱,叫人浑身起了疙瘩,全身的寒毛皆是到竖了起来。

    王瓷源惊愕地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喉结滚动,不断地咽口水。

    他紧缩的瞳眸,比楚华看得更清楚,倒映出了那残忍的景。

    往日里养尊处优风光无俩的楚槐山,俨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,狼狈到叫人顿觉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王瓷源清楚。

    楚槐山,靠不住了。

    适才所说,皆是虚妄,一切都为假象。

    王瓷源无比后悔自己一念之差,跟着楚华去刺杀侯爷。

    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

    这一教训,好痛苦!

    悔不当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刺啦——!!!”

    楚月拔出了明宴剑。

    剑身在掌心颤动。

    她感受到了剑灵的嗜血,那是明宴刻骨泣血的恨,如今也是真正的兴奋,只有大仇得报,才能这般雀跃,才会释怀不去做世间无宁日的游魂,方能拥有真正的自由。

    楚槐山身体以扭曲刁钻的姿势跌倒在地。

    右侧膝盖的窟窿,不住地往外冒着粘稠的血。

    “界主,不会放过你的!”

    楚槐山想去抓住楚月的衣摆。

    楚月直接踩在了楚槐山的掌骨。

    她垂下了头,冷眼望着楚槐山。

    脚掌往下压的时候,加足了劲道,用力地扭动。

    “界主为何不放过我?因为我即将杀掉一个该杀之人吗?”

    楚月反问。

    “楚槐山,你错了。”

    “本侯为界主铲除掉黑了心肠的人,界主只会认定我的能力。”

    “而你,对界主而言,只是令人作呕的拖油瓶。”

    “界主半点都不在乎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”

    楚槐山被刺激到了。

    他在地上的血水里,疯狂地挣扎。

    “不——”楚槐山尖声大喊:“界主不会置之不理的,你不能杀我!徇私而已,又不是掉头的罪,叶楚月……”

    “徇私?”楚月的笑声打断了楚槐山的急语。

    她好笑地看着楚槐山,似是在看一个蠢货。

    “看来楚将军连自己造下的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,你的罪,又怎只有徇私,这么些年,你手底下杀过的枉死的人有多少,楚将军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?可需要本侯为你一一细数。哦,对了,杀人的不只是你一个,你那年轻优秀的儿子,也是始作俑者之一。不被律法放过的,还有他楚华!”

    楚月手中的剑,流淌着楚槐山的血。

    明宴剑的剑灵,正在贪婪地汲取着仇人血,比最醇香浓郁的酒还要好喝。

    楚槐山周身发冷,惊诧地看着楚月,又往后挪了挪身子,摇摇头。

    那些命案,叶楚月又是如何知道的?

    他处理的极其隐秘小心。

    叶楚月新官上任三把火,只是为了杀鸡儆猴而已。

    再者说来,就算查到了蛛丝马迹又怎样。

    没有确凿的证据,就没办法给他定罪的。

    “证据确凿,各地同时查证,判官府挖尸严明,字字属实。说起来,还得感谢你的好儿子楚华。”

    楚月的话让楚槐山深陷绝望之际,又幡然醒悟。

    他懂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让谢序去查的!”

    楚槐山咬牙切齿,恨自己还不够谨慎。

    叶楚月在皓月殿提出徇私案件,就是为了让做贼心虚的他认罪。

    又猜到他会利用谢序的感情去拉拢谢家。

    从而反将一军,让谢序靠近楚华来彻查命案之事。

    “不重要了。”

    楚月则道:“重要的是,你的人生,已经完了。你也该为枉死的人,付出点血债了。”

    “咔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楚月执明宴剑插进了楚槐山的另一个膝盖骨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!”

    楚槐山满身的汗珠,痛到仰头大叫。

    楚月拔出剑,一剑穿过了他的肩胛骨,把他钉在了墙壁之上。

    “楚槐山,害人时,作恶时,可有想过今日的报应?”

    “死,没那么容易,本侯不会让你一死了之求个解脱,会让你一直活在绝望和痛苦之中生不如死。想死,死不了,想活,活不好!”

    她把花清清的阵法施加在了楚槐山的身上。

    阵法控制楚槐山的四肢和感官,能够断绝楚槐山任何自戕的行为举措。

    “噗嗤!”楚槐山口吐鲜血,趴在地上,只能看到楚月的衣摆。

    他不甘地看着楚月,不信自己的辉煌到此结束。

    他的续命丹还没送给界主。

    “侯爷。”

    “楚府书阁,第三排第六本书内,有给界主的续命丹。”

    “他的寿元不足十年了,续命丹可续三百余年。”

    “请你把寿元丹交给他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里,竟没了求生欲。

    只有一丝,若有似无的期盼。

    楚月眯了眯眼眸。

    如若楚槐山所说是真的,难怪羽界主想让自己来当下一个海神界主。

    应当就是因为时日无多,十年期限的原因。

    可这世上又能有什么续命丹,为将死之人续命三百余念呢?

    一直贪财的楚槐山,又为何放弃了求生?

    “侯爷,我纵有千万个不好,羽界主却是对你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不出这个牢狱,但你要把续命的丹药送给界主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的语气难得有一丝祈求。

    “刺啦。”

    楚月思忖之际,明宴剑耐不住寂寞,悬浮而飞,一剑贯穿了楚槐山的另一个肩胛骨。

    又在其身上刺出了许多个窟窿。

    还不解恨。

    甚至用剑身给楚槐山来了十几个巴掌。

    每打下一个巴掌,就会在楚槐山的脸庞割出刺目的血线。

    王瓷源望着那通灵的宝剑,只觉得惊掉大牙了。

    这剑,怕是有妖气吧……

    明宴剑悬浮当空,剑尖正对着楚槐山。

    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,在凝望着楚槐山。

    楚槐山的脊椎骨衍生出了诸多的寒气,不自觉地寒颤了几下。

    不知怎的,这把剑,让他想起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一个,死去很久的人。

    他不记得  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了。

    甚至想起来对方的面容都觉得模糊。

    “记好了,废了你的这把剑,叫做:明宴。”

    楚月握住了剑柄,毫不犹豫,一剑扎进了楚槐山的小腹。

    废了楚槐山的丹田武根,双腿膝盖骨又是血窟窿,此生都不能再站起来了。

    楚槐山倒在红色的血泊里痉挛,痛不欲生,心如刀绞,脑子里竟还在想那续命丹。

    “爹!爹!你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楚华快要哭瞎掉一双眼睛,哽咽地喊道:“爹,你别吓我。”

    楚槐山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回应他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他不会死。”

    楚月来到了楚华的牢门前,宽慰道:“本侯不让他死,阎王在世,也收不掉他的命。”

    楚华恐惧地看着楚月,往后滚了两圈。

    他开始惧怕眼前的这个女人。

    曙光侯,真的能在海神界一手遮天。

    楚华滚到角落,直到退无可退。

    “叶楚月,你不能动我,不能!”

    楚华摇头如拨浪鼓,害怕瑟缩成了一团。

    “嘎吱——!!”

    牢门被狱卒打开。

    楚月提着淌血的寒芒剑,走进了新的牢笼。

    楚华惶恐不已,“侯爷,求你,我给你下跪了,别杀我,别杀我。”

    时间拉回到了昔年。

    也有人,在昏暗之地,跪在父子俩面前。

    “我给二位爷跪下了,放过我吧,我家中还有夫婿,我还有爹娘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那时,楚槐山不曾放过明宴,以及许许多多个明宴一样的苦主。

    如今,楚月也不曾放过楚槐山、楚华。

    “咔嚓!一剑穿过了楚华的腰腹!”

    


    第(3/3)页